童话,民主,环保,幸福……似乎有很多词语可以概括丹麦的特质,曾经旅居哥本哈根的建筑设计师刘欣认为,“低调”一词,或许是对丹麦现代主义设计较为妥帖的评价。
本文由刘欣撰写,为有方2017年“低调和喧嚣:丹麦现当代建筑”考察线路的旅行前言。
詹森·克林特(P.V. Jensen Klint)设计的格鲁特威教堂(Grundtvigs Kirke)被誉为哥本哈根“城市之冠”,整个建筑用富有表现力的砖作,呈现出具有现代几何特质的空间形式,置身其中却仍然能感受到古典哥特建筑对于崇高空间的追求。不加粉饰的手工砖作,体现出对工艺的自信。整个建筑没有任何雕饰,更有助于凸显哥特式的垂直感,同时也是对现代主义空间纯粹性的表达,并带有现代极少主义的审美倾向。从这个角度来看,格鲁特威教堂实为现代主义在丹麦过渡时期的作品,既带有古典主义的平面布局和空间意识,又夹杂着现代主义的审美趣味。
△ 格鲁特威教堂室内空间
斯蒂恩·艾勒·拉斯姆森(Steen Eiler Rasmussen)在他的著作《体验建筑》一书中,对詹森·克林特精湛的建造技艺和原汁原味的砖作工艺赞不绝口。克林特去世后,他的儿子卡莱·克林特(Kaare Klint)成为教堂工程后10年的负责人,对教堂的最终建成效果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而拉斯姆森和小克林特恰恰同时任教于丹麦皇家建筑学院,前者偏重理论层面,后者擅长实际建造,所以可以想见在这两位教员执教的建筑学院,格鲁特威教堂对后世丹麦建筑师的影响可谓根深蒂固。
阿纳·雅各布森(Arne Jacobsen)就是在这一时期就读于丹麦皇家建筑学院。格鲁特威教堂精湛的建造工艺,对材料本真性的追求,以及质朴低调的空间审美,深刻影响了雅各布森日后的设计。
约恩·伍重(Jorn Utzon)在丹麦皇家建筑学院学习期间,拉斯姆森和小克林特仍是该校教员。在某种程度上,伍重可被视作克林特学派的传人。克林特学派认为学生应该接受建造训练而非设计训练,应该向前人遗产和民居建筑学习——伍重的设计中确实可以看出克林特学派的这些特质。值得一提的是,教堂内的家具放置通常要求整齐划一,故经常使用条形长凳(pew);但是小克林特却在教堂中使用了单把座椅,巧妙地用串联的建构方式将多个单把座椅连成长凳。这一别具匠心的处理其实和主教堂建筑对使用小巧的单一模数砖的坚持如出一辙,设计理念由父辈之处贯穿始终。
△ 由单个座椅组合成的长凳
再往下联想,伍重“单元附加建筑”(Additive Architecture)这一设计理念,以及诸多作品,也是由单一的较小模块重复排列,从而形成有序的整体,例如弗雷登斯堡住宅(Fredensborg House)、金戈住宅(Kingo House),以及沙特阿拉伯吉达体育场(Jeddah Stadium, Saudi Arabia)。所以从这一侧面可以看出,伍重的确是克林特学派传人。
△ 弗雷登斯堡住宅
以上源流发祥于丹麦本土。而作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与欧洲大陆的连接国,丹麦的特殊地理位置注定了其他国家建筑师对于丹麦建筑的影响。
冈纳·阿斯普朗德(Gunnar Asplund)对于整个北欧现代建筑的影响最为深刻。丹麦最优秀的建筑师雅各布森、伍重都曾与他共事过,并且那时的阿斯普朗德已经完成了从北欧新古典主义(Nordic Classicism)向功能主义(Functionalism)的转型。阿斯普朗德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是哥德堡法院扩建(Gothenburg's Courthouse Extension),其低调平实的立面、由功能出发的平面布局和以结构理性为基础的建构表达,都极大地影响了雅各布森日后对公共建筑的设计。
△ 左:阿斯普朗德的哥德堡法院,右:雅各布森的奥胡斯市政厅;两者有着相似的空间氛围。
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Ludwig Mies van der Rohe)在雅各布森毕业之后的德国游学时期与之有过交集,虽然短暂,但对后者的影响十分深远。在雅各布森后期的作品中,密斯的影响尤为显著。无论是密斯式的SAS摩天楼,酷似范斯沃斯外置钢柱的雨棚设计,还是IIT式的公共建筑,都可看出密斯绵长且耐人寻味的影响。可以想象,雅各布森对于密斯在移居美国后的建筑实践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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